夜空中最亮的星
“繁星闪烁的苍穹,古色古香的楼阁,争相竞技的夜虫,潺潺远去的河流,噼噼啪啪的篝火,香气扑鼻的烤肉,色彩缤纷的帐篷......这就是此时美丽的惹巴拉夜景,也顶美!还不会高反。"10月2日我在湘西惹巴拉景区露营,晚九点,我四脚八叉地躺在帐篷里看着满天星辰,顺便得意地回复70后老高。老高这些天正在赶往稻城亚丁,一路上他不停向我炫耀着川藏线上迷人的风景,那不断变幻的浓彩重墨,宁静高远,白雪皑皑,清彻透亮……引得我各种心痒,所以我必须给予有力回击。
老高此去“川藏线”多少受了我的蛊惑,因为我向他推荐了张嘉佳的《从你的全世界走过》,接近60后的70后大叔居然迷上这本书,并为它只身前往稻城亚丁。老高至今未婚,他读高中时有个初恋琴,大学时老高在成都,琴在重庆。鸿雁传书,你侬我侬。一个国庆长假,老高没告诉琴,骑了自行车从成都去重庆,那一路的风尘仆仆坚定了老高一生的挚爱,却目睹了琴的移情别恋。老高没怨琴,他说他等。但琴还是和别人结婚生子了。直到有一天,琴说她后悔了,老高却说他不想破坏别人家庭,依旧孑然一身。但老高这次去稻城是带着琴的照片去的,他说:“有一个地方叫做稻城,我要和我最心爱的人,一起去到那里,看白色的雪山,看一场秋天的童话,只要最后是你就好”我说:“你是大叔中的奇葩,你带去的是纸片,你说的那句是陈末说的。能有新意吗?”老高发给我一个斜眼:“陈末代我表达了心声。"去亚丁前,老高将一封厚厚的邮件寄给我,微信中留言说:“丫头,寄给你的东西里面是我的遗书,如果我遇意外,记得交给我老母,有张卡纸上面写的电话是琴的,如果我有事,告诉她我挂了。”出远门给家里留遗书的习惯是我给老高灌输的,琴的电话他已不是第一次交待了,所以我收到信便随手锁进保险柜里,并不忘调侃老高说:“你那么多资产,有没在遗言里拨个零头给我嘛。”老高说:“下次哈,这次真没想到你。哈哈!”我回敬老高一个白眼。
老高多金,身体健硕,他的颜值就是他的姓,对女生总是体贴有加,其实很有女人缘,环肥燕瘦对他趋之若鹜。天仙似的琪是他身边唯一主动加我的女生,加我的目的是想向我宣布对老高的所有权。她的咄咄逼人让我忍俊不禁,但我还是喜欢她的青春和敢恨敢爱。我告诉她:“放心,我和老高只是铁,无关其他。”琪并不轻信,和我过了许多招后,她最终被我降服了,转而求我帮忙:“老高一接你电话就笑成一朵花,接我电话,两句就挂。我该怎样办?”我说:“何弃疗,只能凉办。老高能对我这样全因我们关系简单,我们之间只需要铁,不需要爱,他当我是兄弟。你试试不爱他,你就自由了,哈哈!”琪没懂 ,认为我没诚意。天真、美貌又年轻的妹子哪懂得爱的杀伤力。爱是这世上最让人意乱情迷的东西,多少稀奇古怪的行为都出自这个爱字,老高总念叨着:“除去巫山不是云。”我自然知道那巫山不是琪。琪对老高死心踏地,他们配在一起叫帅大叔配萝莉,时下顶流的组合,只可惜那只是琪臆想的完美,她的大叔这会正在川藏线上折腾,口袋揣着他的巫山,爱是一种执念。
晚间十点左右,老高发过来一张照片:深䆳的天空幽蓝中透着一缕瑰红,钻石般闪烁的星星细细碎碎地一泻而下,白雪皑皑的雪峰在照片底部虔诚地迎接着,山顶镶满耀眼的星光,恍惚间一切近在咫尺,如梦如幻……“银河!这是银河!太美了!”老高具有极高的摄影水平,我不得不服:“好吧!你赢了!"不一会老高又发来第二张照片:横七竖八的空酒瓶堆在奄奄一息的篝火旁,目光所及处尽是生冷。我赶紧回了一句:“搞什么呀!那么欢快的场面拍得和闹鬼一样。不怕高反呀?喝这么多酒。”老高没有回复,任我发了三个“人呢?”他都不理不睬,我知道他此时必是一头乱发,一身狼藉,但我也只能选择不打扰,静等他走过自己的心路曲折。凌晨时分,老高发了句:“能接电话吗?”我回复:“能。过会”我钻出帐篷,打着手电筒向灯火阑珊却廖无一人的停车场走去。惹巴拉的夜和来之前想象的一样冷,但却没有设想中的宁静,草蚊在灯光中成群结队地扑腾着,尽管声音微小却热闹异常,青蛙、夜虫更是没闲着,声音此起彼伏,村庄里昏睡的鸡犬牛羊不时哼叽几声,猪的声音最是低沉销魂,而夜哭的娃娃轻易撩起夜的最强音,我想说“惹巴拉”好声音正在海选中。人的内心很多时候也这样,以为会异常宁静的时候,内心却是异常闹腾。还未走到停车场 ,老高电话来了,声音夹着呜咽;“丫头,我到稲城了,我高反,我头痛睡不着。”我说:“哟,就这点出息?我以为多大事呢?去睡!”老高估计已醉了,居然发出呜呜地哭声:“知道吗?琴三个月前就去世了,她生病时,居然敢不告诉我,就这么偷偷走了,她活着时,我老想要她后悔一辈子,她怎么可以就这样逃了,连个招呼都不和我打,我让谁后悔去,我让谁后悔去?……”我们总是轻率的以为就算没有个好的开始和过程,一定该有个好的结局,可是很多故事早就结束了,只是我们自己不知道。电影里的死亡常有一个隆重的告别,而现实里很多告别根本来不及发生。老高前往稻城该是想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吧,结果却是站在4000多米高地,顶着瑰丽的星际寸肠欲断。那不成气的呜咽声让我想起《大话西游》里至尊宝说的一句话:“那个人好像一条狗”。至尊宝也曾是个踏着七彩祥云去接他最爱的人,如果上天能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,一定会爱一万年的承诺,可至尊宝历经了世间所有戏谑和玩耍后,一滴清泪流过猴子的脸:“那个人好像一条狗”, 老高也曾是那只猴吧,现在他是条狗。
我无力安慰老高,只静静地听着,直到耳边呼噜声响起,我才挂了电话。只剩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个场景:80后小茹满世界地跑,拎着高尔夫球杆在崇山峻岭中,冰天雪地里英姿飒爽。只要提一个爱字,她的魂魄便消散在风里,不安的心四处流浪。70后的……60后的……50后的……90后的小西坐在我对面,把兰州拉面拉得老长老长:“这面是怎么断,怎么断呀?”她等待着分手后的告别。分了手却还必须在一起工作一段,我看到了他们俩都很忧伤又故作坚强,分了手也没出个分手的样子,其实,都不舍,只是青春正劲,胶原蛋白正足,谁也不想说那个服字。年轻也许是资本,可是转眼即逝,我也曾很年轻过,刚工作那会以为日子长得没边际,结果啥都没想清楚的此时,我已经交完了二十年的人寿保险。人生确实需要尽早规划。可是在爱里谁也成不了谁的教主,毎个人的爱都不一样。只是都会欢笑,都会痛苦,痛苦的时间有长有短,却总是比欢笑长,明明白白的落差 ,却挡不住所有人的纵身一跃,只是你得紧紧捂好你的心,千万别人在下面,心还悬在半空。
10月3日,一大早老高就发来他在高原跳跃的画面:“丫头,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旅游了,旅游解不了心结,却能让人更有勇气活回现实。我已完成我的仪式,我想有个家啦!”我忍不住笑了,也许也哭了。
认识我的朋友们,你们千万别向我打听老高、小茹、小西,他们在每个人面前都不一样。他们就像一颗颗恒星,就算只有火与土的交集,在空寥的星际里,他们不会成为流星,他们会越来越亮,越来越亮。也千万别问喜不喜欢《从你全世界路过》这部电影,因为我喜欢80后张嘉佳写的书,但我不喜欢这部电影,我知道这部电影看哭了许多人,可是我没哭,我受不了小说里长得不好看的“么鸡”居然选了如花似玉张天爱,好像只有如花似玉才配得起爱情,我也受不了电影里的陈末的工作态度,在现实里应该早会被炒鱿鱼,尤其接受不了猪头追着车跑,现实里,很多人也会追着车跑,可是那只是在脑海里,在没人的地方,我怀疑导演不知现在人有多骄傲。老高、小茹、小西们一直努力地在工作,在生活,在改变,他们才是夜空中最亮的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