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猬的优雅
与中国人讲究意味深长的禅意不同,法国人擅长的是浪漫和幽默,看法国电影,你必须学会“忍受”那种安静、琐碎、缓慢渗透的讲述方式。影片《刺猬的优雅》非常深情地讲述了结构精致、结局哀伤的关于日常生活秩序及其内在颠覆力量的故事,整部电影叙事流畅,风格工丽端庄,呈现了法国文艺佳片的传统风味。
该片讲述了高级公寓楼的女门房勒妮、一个富家女儿帕洛玛和一个日本男人小津之间的故事。 12岁女孩帕洛玛出身于巴黎上层社会家庭,是个早熟的天才,喜欢思考哲学命题,父母并不了解帕洛玛,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熟悉却古怪、孤僻的孩子,并像多数家庭一样不顾其本性地安排着她的生活。每周帕洛玛从妈妈的药盒中偷一、两颗抗抑郁药,她下定决心要在自己12岁生日时结束自己的生命,她的绝望源于: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人生的终点便是金鱼缸,帕洛玛决定以自杀来避免自己成为既有生活秩序的俘虏。女门房勒妮,长相丑陋,因为这种秩序的存在,勒妮精神上是矛盾的、分裂的:她既利用这种社会秩序伪装、掩盖自己——刻意包裹着自己优雅的灵魂,在这栋高级公寓楼的中产阶级面前尽可能显示出举止粗俗、态度散漫、整天看肥皂剧的门房形象。然而她又对这种秩序感到厌恶并深陷孤独。于是,我们看到客厅的电视机开着,勒妮却在书籍构筑的精神密室中尽情吸收书的营养。但是,她的优雅还是被帕洛玛和一位新来的住户---小津先生注意到了,并且极为欣赏。影片用了30分钟不疾不徐地引出三位主人公。在帕洛玛和小津眼中的勒妮是一只优雅的刺猬,“从外表看,满身是刺,是真正意义上的坚不可摧的堡垒”,“从内在看,是不折不扣地有着和刺猬一样的细腻”,“喜欢封闭自己在无人之境,却有着非凡的优雅”。一般人很难想象,一个丑陋的门房养的一只非纯种猫的名字竟然取自大文豪托尔斯泰,而小津先生洞察了一切,他送了一套精装本《安娜卡列妮娜》>给勒妮,并邀请勒妮到家中共进晚餐。自此影片开始两条主线并叙,帕洛玛的自杀计划,小津先生与勒妮的感情发展。
影片的背景音乐使用得很恰当,勒妮第一次进入小津先生的家,小提琴承接着大提琴优美、浪漫,呼之欲出。在昏黄的灯光中,当勒妮与小津在晚餐中打开心扉的时候,大提琴弦乐缓缓奏起,深沉而温柔,丝丝入扣又紧扣心弦。在小津先生的家里,电影透过小津的视线去发现、去剥出勒妮精细优雅的内心世界。勒妮上卫生间,一挨上坐便器, <安魂曲>就响起,出了卫生间勒妮说方便时耳边伴随着莫扎特,让她觉得很惊奇,一个熟知莫扎特作品的女房门?!他们俩还一同观看了录像带《宗方姐妹》,勒妮问小津你跟此片的日本导演小津安二郞有亲戚关系吗?小津再次确认了自已的判断。导演选取托尔斯泰、莫扎特、小津安二郞这三个点来突出勒妮这个人物是电影的需要,电影需要细节和情节接头,进而推动这部电影的叙述。 对勒妮来说,小津是一个奇迹,与他的意外相遇打破了她基于社会秩序的日常生活惯例,使得被压抑的精神得到表达和解放,使得她终于在“现实”生活中变成了另一个与她的精神世界相匹配的表里如一的人。然而,这“奇迹”很短暂,意外死亡挡在了勒妮和小津之间。当勒妮在车祸现场死去时,导演给了勒妮似乎“生”着的主观视角镜头。其中“生”的含义不仅是指勒妮最终完成了在既有生活秩序中另一个自我的“复活”,也暗示了生的奇迹将延续,在帕洛玛身上延续。这场微妙的生死转换在金鱼这个细节上已经预演。帕洛玛在自杀之前把她的金鱼倒进抽水马桶冲走,但金鱼却在勒妮家的马桶中奇迹般“复活”。勒妮死后,拿回金鱼的帕洛玛决定活下去,因为她通过勒妮和小津看到:改变秩序(奇迹)是可能的,爱是可能的。或者说,爱本身就是一种改变秩序的力量。
《刺猬的优雅》是法国女人妙莉叶.芭贝里的作品,被改编成同名电影,她凭这部小说从一个小众的哲学教授一跃成为知名的畅销作家,我是因为观看了《刺猬的优雅》影像产生了阅读文字的冲动。小说里有更多细腻的心理描写,笔法相当的冷静、有力、有原木的感觉,在讥诮中夹带着温情,是回头看的那种温情。我对小说最大的喜爱在于一个当代年轻的女作家,能够跳离开本人的困境,从这种困境出发,将眼光放大到一个族群的生存状态上去,将他们在血统上、文化上、情感方式上以及归宿感上的种种迷茫一一呈现,而且,呈现得很精巧、优雅。
电影《刺猬的优雅》的“优雅之美”正在于导演能透过严谨、平凡的生活表层秩序触及到底层生命的真实跃动并加以含蓄、克制的表达,使得影片显得淡,静,绵长且很有定力。
(文/综合管理部 张萍)